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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儿子的器官活在他人的身体里，我会觉得他从没有离开，他获得了重生。”
▲11月17日，医院，医护人员鞠躬向李杰遗体告别。
摄影
王飞文
左燕燕
编辑
小麦
?11月17日13时51分，医院病房，因大脑缺血缺氧时间过长，失去自主呼吸的第22天，34岁药剂师李杰的心跳停止。
一小时后，他的肝脏、心脏、两个肾脏和一对角膜被成功获取，拯救了4名病人的生命，并将帮助2人重获光明。
告别仪式上，医护人员、亲属低头默哀；母亲常永芬默默走上前，俯下身，亲触儿子的额头，泣不成声。
器官、遗体捐献，是李杰生前与母亲的约定。
22日，4名器官受捐病人转入普通病房。“我的儿子重生了。”常永芬说。
约定
“李杰、李杰……”11月16日，躺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李杰，双目紧闭，靠床头的呼吸设备维持生命。常永芬俯身在儿子耳边，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。她喃喃道，“妈妈来看你了，你要坚强。”
▲11月16日晚，常永芬在酒店内拿出笔记本，她在上面记录了儿子这些天的身体状况。
走出病房，医生告知，李杰的身体状况初步符合捐献标准。她点点头，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笔，在《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登记表》上签了字。
“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，实现他的心愿，挽救更多的人。”常永芬合上笔，双手难以抑制地颤抖。
▲李杰的生前照片。这是李杰与女友约会前，母亲为他拍下的。
记忆回到一年前，一家人吃饭时，电视上正播放捐献者公墓。常永芬放下碗筷告诉儿子，“在我百年之后将身上可用的器官都捐献出来，如果年龄太大器官没法用，就把遗体捐出来。”
▲11月16日，签订捐献李杰器官和遗体协议前，医院办公室内失声痛哭。
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和儿子交流捐献的事，“他很高兴地说，捐赠器官可以救好多人，自己以后也要捐献，把器官留给需要的人，遗体还能给师弟师妹们做教学使用。”
▲11月17日，医院重症监护室内，常永芬抚摸着儿子的额头呼唤他的名字。
昏迷
“11月1日，上午发烧了，有痰了，洗了头发……11月3日，血压-，心跳90，没有呼吸，仍不醒……”常永芳随身携带一个黑色笔记本，记录儿子的情况。
▲11月17日，医院，李杰父母填写《生前志愿捐献自身遗体申请表》。
她回忆，10月26日，儿子和往常一样，下班后回家吃饭。夜半，他突然呼吸困难，呼喊母亲，“我气上不来。”
常永芬急忙叫救护车把儿子送医院。经过3个多小时的抢救，李杰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。但因大脑缺血缺氧时间过长，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，生命只能依靠呼吸机维持。
▲11月17日，医院，李杰父母念诵经文，在重症监护室与儿子告别。
▲11月17日，李杰父母在重症监护室拉着儿子的手。
▲11月17日，医院，家属及医生默哀仪式结束后，李杰遗体被推进电梯送往科研室。
▲11月17日，医院，医护人员将李杰的器官放在箱子里带出手术室，交给红十字会送到移植手术室内。
儿子昏迷的22天里，每天清晨，常永芬做的第一件事，是为儿子祈祷。下午1医院等待探视。
隔着重症监护室的透明玻璃，常永芳通过电话呼唤儿子。“我总觉得他能听见。这就是一场战争，战争结束了，我的儿子又会站在我面前，说，妈妈我回来了。”
▲11月17日，医院，常永芬送完儿子后，在办公室放声大哭，医护人员上前安抚。
▲11月17日，医院，常永芬在看二姨为李杰写的悼念词。
夜里，常永芬再没安然睡着，突然惊醒，她就在网络上搜索各种信息；此外就是和老伴四处走访专家。
儿子最终因缺血缺氧性脑病去世。再次拿出笔记本，她悲恸不已，最终没能写下期望的，“儿子终于醒了。”
重生
生前，李杰是天津医院的药剂师。
▲11月18日，医院，常永芬在药房外等待医护人员来开门，她想看一下儿子生前工作过的地方。此前，李杰刚调到中草药房工作三个月。
▲11月18日，李杰生前工作地，桌子上留有其物品。
▲11月18日，医院，愿望墙上贴着李杰与病人一起写下的愿望。
小学六年级时，在报纸上看到职业药剂师报道的李杰，产生学医念想，他和母亲说，“一颗药用对了就能救人，我想学药。”
高考填报志愿时，李杰填报了哈尔滨医科大学，选择了药学专业。并在毕业后如愿成为一名药剂师。
▲11月18日，天津塘沽，常永芬在家里找出李杰今年才考取的执业药师胸章。
“他对待病人，就像对待孩子一样。”常永芬说，医院主要服务精神专科，面对精神病人这一特殊群体，李杰会为他们赠书，讲故事，有医院播放。
医院的玻璃心愿墙上，还留有李杰写下的愿望：和家人快乐平安过好每一天，在五年内拥有自己的药店。
▲11月18日，在去往塘沽的路上，一夜未眠的常永芬在车上睡着了。
▲11月18日，天津塘沽李杰家中，墙上挂满了他从小到大的照片和最喜欢的小挂件。
▲11月18日，天津塘沽，因爬楼时血压偏升高，常永芬在儿子婚房内休息。
开一家爱心药店，是他多年的目标。就在去年10月，通过自修考上国家级职业药师的他，曾对母亲表示，“等我开了药店，要给贫苦的人免费赠药。”
“儿子的器官活在他人的身体里，我会觉得他从没有离开，他获得了重生。”常永芬说，她和老伴也找到天津市红十字会签字登记。百年之后，老两口也将进行遗体捐献。“捐献者的名字，都会留在天津元宝山庄陵园，刻在遗体捐献者纪念碑上，我们一家人还会在一起。”
▲天津蓟县元宝山庄“遗体捐献者纪念园”。明年清明前后，李杰的名字将会刻在纪念碑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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